朱宇方：德国政治一向稳健 怎么也要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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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观察员网专栏作家朱]

11月19日深夜，经过四周的艰苦谈判，自由民主党宣布将停止与联盟党和绿党的谈判，以组建一个三党执政联盟(因为这三个政党的标志是黄色、黑色和绿色，它们也被称为“牙买加”联盟)。据自由民主党称，至少有237起争端，包括“核心问题”。

消息公布后，社会民主党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拒绝再次与联合党组成大联合政府。有一段时间，在德国组建多数政府的两种现实可能性都破灭了。德国应该做什么？目前，有三种选择:组成一个少数派政府，再次举行议会选举，以及重新考虑在联邦总统的调解下为组建政府做出妥协。

2017年11月22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德国柏林出席了内阁谈判破裂后的首次内阁会议。图像来源@ vision china (000681，诊断单元)

20日晚，现任总理默克尔在接受采访时明确表示，她对组建一个少数派政府持怀疑态度，连任可能是更好的方式。事实上，少数派政府非常困难。由于政府本身在议会中没有多数席位，政府必须寻求议会中反对党对每项决议的支持。这需要大量的文字和妥协。此外，执政环境严重缺乏可预测性将破坏该国的政治稳定。在联邦一级，迄今为止，德国只有在一个特殊的过渡时期才有一个少数派政府。

《世界报》委托进行的最新民调显示，41.7%的德国人支持连任。但事实上，连任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项目。

首先，为了确保政治稳定，《德国基本法》为连任设立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如果无法组成多数政府，联邦总统施泰因迈尔必须提出总理候选人(目前，很可能是默克尔)。如果候选人在第一轮投票中不能获得联邦议会绝对多数的批准，将在接下来的两周内举行第二轮投票。如果候选人仍然不能获得绝对多数，将举行另一轮投票，总理候选人可以以简单多数当选。随后，联邦总统可以任命当选人担任少数政府的联邦总理，或者选择解散议会并重新选举。改选必须在60天内举行。

第二，从目前最新的预测来看，连任的结果与9月24日的选举不会有太大的不同:联合党的支持率为31%(上次选举为32.9%)，社会民主党为21%(20.5%)，绿党为12%(8.9%)，自由民主党为10%(10.7%)，左翼党为10%。虽然各党的支持率有升有降，但仍只有两个多数政府，即“大联盟”和“牙买加”。

正是因为再次当选，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决定进行调解。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将会见党的领导人，以找出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通过谈判组建政府的可能性。目前，社会民主党的右翼态度已经松动，而自由民主党依然强硬。尚不清楚施泰因迈尔能否说服社会民主党促成一个主要联盟，或者说服自由民主党回到谈判桌前，重启“牙买加”谈判。

德国怎么了？一向以政治稳定和行动著称的德国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政治僵局？

在9月的选举中，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德国选择党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该党首次进入联邦议会，成为议会中的第三大党。它的崛起导致了德国传统政党的大量选票流失，这也是这次德国很难形成多数政府的一个重要原因。

2017年10月24日，德国新议会召开第一次会议，右翼政党的参政受到关注。图像来源@ vision china

正是难民危机推动了德国选择党的快速发展。在大选中，选民最担心的问题是移民和难民。根据一项民意调查，70%的选民担心德国社会逐渐异化，62%的选民担心犯罪率急剧上升，46%的选民认为伊斯兰教在德国的影响日益增大，超过38%的德国选民认为会有太多的移民进入德国。它将导致德语语言和文化的丧失，并严重影响德国人的生活方式...

然而，这次牙买加联盟谈判破裂的关键是各方在难民政策上的分歧。可以看出，尽管默克尔的欢迎政策在世界上为德国赢得了赞誉，但难民问题却是德国国内政治的咽喉。政治正确性和公众关注之间的矛盾发人深省。

德国的政治光谱过于单一，这是德国选择党成长为一个反叛政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民调显示，85%的德国选择党支持者认为，选择党是德国唯一能够表达抗议的政党。传统上，德国政党之间的对抗相对温和。自2005年默克尔上台以来，CDU像黑洞一样吸收了几乎所有有意义的政治问题和传统政党的主张。尽管这使德国政治在一段时间内显得稳定——默克尔的一次又一次连任就是一个例子，但它也动摇了德国政党政治的基石:每个政党的政治特征都变得模糊不清，反对党成了尴尬的陪衬，德国社会的不同声音很难找到自己的政治代言人。如果我们失去了我们的政治立场，这个政党将失去其存在的意义。

因此，社会民主党这次拒绝组成大联盟，而自由民主党则坚决退出谈判，试图重新找到自己的政治立场，澄清自己的政治特点，而不是牺牲自己的政治立场来换取执政机会。然而，有几个问题值得我们今后进一步考虑:如何在国家的政治稳定和政党的政治未来之间作出选择？如果国家的政治稳定必须在执政党放弃自己的政治理念的前提下实现，那么德国的政党生态有什么问题吗？上述矛盾是否因为传统政党的政治理念落后于社会的变化和重大社会矛盾的变化？

目前，欧盟正处于一体化进程的十字路口，欧元危机尚未解决，难民危机一波三折。民粹主义势力吸收人们在危机中的不满，并将其转化为自身发展的能量，这令人不安。英国退出欧盟事件后，法国大选陷入危机，勒庞领导的民族阵线联盟蓬勃发展；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公投是独立的，并公开向中央政府挑战；意大利北部的伦巴第和威尼托地区也举行了公投，以寻求更多的自治权；奥地利大选后，人民党主席库尔斯表示，他将与旧的极右民粹主义政党自由党联合组阁；在捷克大选中，被称为“捷克特朗普”的巴比奇获胜，批评者普遍担心这将导致民粹主义在中欧和东欧的崛起。

民粹主义让怀疑欧洲的阴霾越来越深，而此时，一直被视为稳定的领导者和支柱的德国陷入了内部僵局，这无疑让欧洲一体化雪上加霜。在临时政府期间，默克尔不应明确回应马克龙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十点计划，德国很难在英国退出欧盟谈判中发挥主导作用。更重要的是，无论下一届德国政府何时以及如何形成，默克尔目前的困境“将被视为她在全世界支持的自由主义和国际主义思想的一大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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