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创新性货币政策工具 并非地方政府债务膨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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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李丹丹编辑陈郁

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金融工作的根本任务和永恒主题，其中防范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是主要内容之一。然而，对于地方债务风险的来源有很多不同的分析和解释，有人认为是与地方金融体系有关，也有人认为是与地方融资方式有关。最近，有声音说货币政策的工具性创新(如slf、mlf、psl)导致了地方政府债务膨胀。

带着这些问题，《上海证券报》记者采访了清华大学金融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前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首席经济学家马军博士。

马军指出，创新货币政策工具的主要目的是为市场提供适度的流动性和调整市场利率。“没有人能断定，如果用货币政策工具将短期利率降低几个基点，地方政府的债务肯定会增加。”。解决地方政府过度负债问题，关键是要从根本上改变地方政府追求过度负债的冲动。

上海证券报:你已经彻底研究了地方政府债务和政府资产负债表。你认为中国地方政府债务快速增长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马军:中国很多地方政府都有通过各种形式显性和隐性增加债务的强烈冲动，这是很多地方债务膨胀和杠杆率过高的直接原因。在这些冲动的背后，有许多深层次的制度和制度原因。

首先，长期以来，我们人为地设定了gdp增长率的底线，并将gdp增长率作为评价地方政府绩效的主要评价指标，这使得地方政府官员千方百计地获取资金来增加投资，而借钱(或借债)往往是最便捷的融资手段。近年来，尽管中央政府强调不要搞只看国内生产总值的理论，但根据国内生产总值对绩效进行排名在许多地方仍然很普遍。

第二，中央与地方的财政关系还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一些地方有更多的支出责任，但他们没有匹配的财政资源，迫使地方政府追求土地财政或增加负债。

第三，地方人大和预算制度对本级政府债务缺乏约束力。在许多地方，政府债务上限并没有以立法的形式设定。尽管一些地方人大对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设定了上限，但实际上并没有实施。

第四，在我国目前实行的一元制模式下，特别是在“保持底线不存在系统性金融风险”的背景下，即使地方政府可能违约，也往往会得到上级政府的援助，这增加了“地方政府不会违约”的市场预期，使信用风险较高的地方政府也能获得低成本融资，从而强化软预算约束和债务扩张。

上证所:你认为各种创新性的货币政策工具，如slf、mlf、psl等。，近年来是否也造成了地方政府债务膨胀？

马军:这个说法很牵强。这些货币政策工具除了在一定程度上支持结构性调整外，主要目的是为市场提供适度的流动性和调整市场利率。没有人能断定，如果用货币政策工具将短期利率降低几个基点，地方政府的负债肯定会增加。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些工具是为了支持农业、农村和农民、小型和微型项目，按照国务院的要求进行改革，并支持实体经济中的一些薄弱环节。

此外，近年来，许多地方债务扩张的主要方式是通过影子银行和ppp，与银行表内贷款的关系已经减弱。

上证所:你认为应该如何解决地方政府过度负债的问题以及由此带来的金融风险？

马军:我认为，首先要从根本上改变地方政府追求过度负债的冲动，弱化地方政府追求负债的“理由”，为整个经济去杠杆化和防范风险提供一个基本的制度环境。

其次，加快开征物业税的步伐，使物业税成为地方财政的主要稳定来源，从而降低地方追求土地出让收入和增加负债的动机。

此外，通过增加地方人民代表大会议程的透明度和公布包括隐性负债在内的地方资产负债表，可以加强地方人民代表大会对地方负债的约束力。必须执行当地立法规定的显性和隐性债务上限。

最后，在保持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的同时，允许部分“区域风险”释放，允许部分地方平台和地方国有企业违约，让资本市场正确评估地方债务的信用风险，让地方平台和地方高风险国有企业无法借到钱。